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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着。
现在是秋日,午后的太阳也并不刺眼,村民们也大多在农田里忙着收获作物。路上的行人很少,大多是孩子在街上玩耍,这让我觉得很轻松。
村民们大多是勤劳的,从我来时所走的乡道旁边那大片金黄的稻子就能看出来。师傅常说“天道酬勤”,我想就是这么一回事吧。
人们在春时播种,在夏日劳作,在秋分收获,在冬天休憩。只要人愿意去耕作,总是会有回报。土地便是这么的直接,只要人愿意努力的耕种两季,它总是不会吝惜自己的奖励。就像永远亭的兔子们,努力做团子的话,我也会给它们休息的时间。
先不管勤劳如何,人们总是会面对生老病死,对于他们而言,这样播种又收获的季节,一生之中会经历多少次呢?现在在路边玩耍的孩童,再过几年就会长大,此时在农田中劳作的村民,再过几年便会抬不起手中的镰刀,对于人类来说,这是必然的。
所以像这样悠闲的时光,只有少数的人,能够发自内心的感到满足吧。
我觉得人类强于妖怪的地方不在于他们的力量,而是人类那远少于妖怪的寿命。妖怪们在漫长的生命里,会逐渐的丢失掉自己的记忆,自己的情感,最终变成一个真正的妖怪。妖怪总是会在疯狂与清醒之中徘徊,因为他们的情感无处安放,离群索居,无人与之交流,一旦与人结缘,便只能抱着回忆度过余下的日子,我觉得这实在有些残忍。
然而,这一切都只是我这只兔子的想法罢了。我要做的事情只是为这所村子里的人送去药品而已。师傅是如此说的“个人的情感放在心里,医者只需要治好病人就行。”不过我现在不是医生,只是一个送药的兔子,所以再思考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是可以的,只要不说漏嘴,让师傅知道的话。
“啊呀,这不是永远亭的兔子吗?”
兔子兔子的叫人真是没礼貌啊。我怀着不满的心情看向声音来源,发现是人类魔法使在叫我。
“既然是魔理沙的话,那就没办法了。”
我一不小心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说漏了出来。这是一个不好的习惯,师傅也常常让我说话要注意场合。
“什么叫做是我就没办法了?嘛,谁让我为人正直呢?这次就不和你这兔子一般计较了。”
我觉得师傅应该教导一下这个人类为人处世才好。和这人比起来我算是有教养的兔子了。
“对了,兔子,你现在有事情要做吗?算了,直接跟我来吧。”
“恕我拒绝,我还有师傅交代的工作。”
“对不起,风太大我听不见ze~”
我觉得我应该纠正一下自己的性格,或者说我应该学习一下怎么应对这种擅长自说自话的人。师傅总是让我更加平和的对待陌生人,据说这是作为医生必要的。然而这种做法总是让我遭遇各种各样离谱的事情。
人类魔法使现在正带着我大街小巷的乱跑,完全不知道她想做什么。真是奇怪,明明这个人没有骑着扫把,为什么能够用双腿跑这么快?如果我不顾及背上的药箱的话,我也可以跟上她的步伐就是了。
“兔子你真的是兔子吗?为什么速度这么慢?”
“请你考虑一下我背上的东西,要是跑得太快碰坏了怎么办?”
面对魔理沙的抱怨,我选择正面回应她,可能这样才是应付这种人最好的态度吧。
“这样啊,那我们走慢点好了。”
“真是难得,你居然会听人说话。”
“兔子你真失礼啊,只要好好说的话,我当然会听的。”
“你真的会认真的听我说话,那就把我放回去,让我去工作。”
“抱歉,风太大,我没听见,你在说什么?”
这可真是一个现实的魔法使。
不管怎么说,魔理沙的步伐确实开始配合我的步调,这多少让我觉得有些满足。我为我自己产生这样的心情感到有些忧郁。
就在我一个人默默地抱着各种各样复杂的心情烦恼的时候,魔理沙领着我来到了一家杂货店里。
“兔子,你觉得要送人礼物,应该挑选什么?”
“礼物?你要送给谁礼物吗?”
“嘛,大概就是这样吧。”
“哦?!对象是谁?那个人偶使?还是说是红魔馆的那位魔女?”
“唔,为什么你会提到爱丽丝和帕秋莉?”
“不是她们吗?还会是谁?难道是那个地藏?还是说,那个红白巫女?”
“我觉得你的脑子里想的东西有些奇怪?为什么我要特意送成子和灵梦礼物?”
“都不是吗?难道是那个半妖?!”
我的脑子里脑补出了魔理沙和那个森近亲昵的场景,实在是太不纯洁了!
“我觉得这些事情对于你来说还太早了些!”
啪!
魔理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纸扇打在了我的头上,轻微的痛楚让我回过了神。
“你在一个人表演漫才吗?”
我为我独自一人陷入了妄想中表示深刻的歉意,但是我下次还是会做的。不过作为一只受到过贤者大人教育的,有修养有内涵的月兔,这个时候应该装傻。
“所以呢?魔理沙你要买礼物送给谁?”
“是给我的父亲挑的。”
魔法使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正低着头挑选着货柜下方的物品,黑色魔法帽兜不住她金色的长发,发丝从耳边滑落,简简单单的就挡住了她的侧脸。货柜下方摆放着地是一些女性用的小配饰,我觉得再怎么开明的家主,也不会喜欢这些东西。
“所以呢?铃仙,你有什么推荐吗?”
魔理沙摆弄了一会小摆件,转头看向我。
“啊?嗯……男性的话,可能会喜欢茶具或者酒吧。”
我最初觉得有些怪异,不过我并没有过多的深究这份奇怪的感觉,直接说出从师傅那里听来的感想。
“家主因为要承担整个家庭的压力,所以不会去培养过多的爱好。可是只要家主一日还是男人,酒永远都是最为吸引他们的存在。除此之外,就是残留不多的嗜好,要么是茶道,要么是画。”
“总感觉,铃仙你好像经验很丰富的样子。”
魔理沙有些惊讶的看着我。
“不,这些只是我从师傅那里听来的,我只是转述而已。”
“医生的话吗?嗯……”
“但是,我一直都觉得师傅的话太成熟了一点,我理解不来。所以我认为只要是魔理沙你自己挑的东西送出去的话就很好。”
“这样啊,果然兔子你也这样认为啊。”
我感觉说出这句话的魔理沙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。
我和魔理沙一起走在村子里,作为突然把我拉走的补偿,魔理沙选择陪着我一起为村民送药。
在那之后,我和魔理沙一起又逛了数个杂货铺,最终,魔理沙看上了一款钱包。尽管在决定的时候,我们都在想这会不会太普通了一些,但是最终魔理沙还是做出赠送钱包的决定。
我觉得这很好,比起什么华贵的礼物,还是孩子充满心意挑选的东西更能让大人开心。假如我也有个女儿的话,我也希望她能够好好地带着朋友一起为我挑选礼物。
……这对我来说太早了。
今天突然觉得为人送药的时候有个伴也挺好的。
“兔子,你还要给多少家送药?”
“大概要送到黄昏时候吧。因为今天花了很多时间做别的事情。”
“那还真累啊。”
“为什么你不想一想是因为谁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?”
“是因为谁呢?”
一边和人聊天一边在路上走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新奇的体验。这让我觉得平时那单调的送药工作变得愉快了起来。最开始接受师傅的任务来村子里送药的时候,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,因为突然要我和大量的人类接触还要拿捏好分寸,实在是做不到。
后来逐渐和村里的人们熟络了起来,工作也就变得轻松了起来。然而,人类的交际对我这只兔子来说还是太过困难了些。所以尽管做着轻松的工作,我也没有觉得开心。
对我来说送药只是工作,而对于魔理沙来说送药是一件很新颖的事情。她能够和每一个客人交谈,寒暄,轻松地处理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这点让我觉得很羡慕。师傅说医者应该和病患有一个合适的距离,同时建立一种合理的关系。师傅是贤者,所以她能够做到自己所说的事情,而我只是一只月兔,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了。
“喂,兔子,那家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?”
突然的,魔理沙指着一户人家询问我。我顺着她指的方向,发现一家人正护送着一位老人急匆匆地在赶路。
“唔,大概是老人家生病了吧。我看那人的脸色,似乎是时日无多了。”
“时日无多?”
“嗯,就是寿命到头了。师傅说过,医者只能治人,但是却不能违背约定。”
“约定?”
“就是指的命数,医生假如要治疗这种人的话,就会折损自己的寿命,所以师傅说医生有三不医。一不医愚人,二不医不信人,三不医要死人。”
“嗯?”
“愚人就是自认为自己很厉害,而肆意损害自己身体的人;不信人就是不愿意相信医生所说的话的人;要死人则是阳寿应尽,应该去见阎魔大人的人。”
“这样啊,真希望那老人能够好起来。”
“但愿吧。”
“能好起来就好了。”
尽管现在的我只会捣药,但是师傅所说的,应死之人的脸色还是能够认出来的。
太阳渐渐地落入了山脉之中,我也踏上了归途。今天耽搁了太多时间,回去的时候一定会被责备吧?但是我要是好好说明的话,也能够得到师傅的谅解吧?
背上的药箱空空的,背着并不碍事。我一步一步的走着,农民们也没有再继续待在农田里,他们也带着农具返家了。
我走得很慢,并不匆忙。等到月亮升起,月辉洒在我身上时,我不过刚刚回到竹林而已。